床前明月光
我的小学
散文  2018年01月22日  阅读:1691

我的小学是在1972年到1977年之间,小学五年,全国都是如此。那时候的小学课本是以省委单位编辑出版的,我们江西的小学课本,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是没有汉语拼音的,不但没有汉语拼音,而且,在故乡的村小学,会教汉语拼音的老师也很少,即使是教,也是不标准的。

我们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是在村里,离开我家只有三百米,读三年级到五年级,是在大队部,离开我家也只有三里地。大队部旁边有个商店,俗称合作社,这个小小的商店其实也是全大队唯一一个可以在本地买到东西的地方。我的一个湖北朋友,是英语方面的专家。他曾经对我说他小时候的故事,说他小学一到三年级,得走八里地,四到五年级,得走二十里地,初中,要到三十里地之外的地方读,高中,得走五十里地。比较起来,我的小学是多么幸福啊。那时候,其实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缺吃少穿,也许是故乡处在鄱阳湖平原,是天然的产量地,是优越的鱼米之乡。那时候,学生也不但是读书,而且偶然还要劳动。就是小学生,也偶然 会组织起来参观水利工地,参观民兵训练,参观下放知青的驻地,了解劳动的辛苦。有一次,老师又让我们参观民兵训练,我说舞刀弄枪的,有什么看头。老师知道了,善意地批评说:他们是民兵,你们是红小兵,都是兵,为什么不要学习人家呢?是啊,那时候,小学生不叫少先队员,而是叫红小兵,中学生一般都叫做红卫兵。其实,那时候,虽然枪支满天飞,许多目不识丁的农民都是民兵,配有枪支甚至手枪,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出现枪支问题。人啊,也许都有逆反心理——————既然政府这么相信大家,大家何必和政府过不去,所以,老百姓的枪全部是用来防止帝国主义突然侵略中国的,从未有人想用它来干坏事。这就是毛主席常常提倡的辩证法。那时候,就连农村都常常有长期的标语“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想想现在公民连坐火车都要过一道道安检,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时代,想起那个时代几乎全国人民都十分团结、其乐融融过往。

有时候,学校还组织我们四年级的学生替农民割稻子——————生产队的稻子。我们十岁出头的人,连家里的活儿都很少干,却要干所生产队的活儿,现在想想也真有意思。记得那时候,学校旁边那个商店出事了——————一夜之间被偷去大前门香烟十几条,合一百多盒。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那时候的大前门,虽然不带把——————那时候带过滤嘴的香烟很少,就像彩色的电影很少一样,但是,大前门可是名牌香烟,相当于现在的中华、熊猫。被偷香烟其实并不离奇,那时候虽然巨贪从未听说过,贪污都很少,但是,盗窃依然是历史遗留问题,毛主席也解决不了。别人偷香烟,都是很快销声匿迹,这家伙倒很坦然,偷烟之后,竟然留下一首打油诗在现场,诗曰:“小小干部开后门,大大干部送上门,我想方便没有门,今天拿点大前门。”那时候,全公社也只有一个公安特派员,大案子才到公安局。后来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成为当地至今也没有破获的历史疑案。

平心而论,那时候的小学还是比较正常的,不会出现有认识的那样——————学生听课闹革命,批斗老师。到了四年级,我们也学着中学大学学生一样,搞拉练——————我家墙上常年都挂着一幅画,名曰“练好铁脚板,心怀大中国。”

那时候的中国人其实很自信。课文里不要说是不会出现亲近欧美的文字,恰恰相反,常常会出现一些打美帝的文章,比如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就常常是小学高年级多年的保留文章。其实,外国人也就是这么回事,这些年,特别是在九十年代到2010年前,中国小学的课本里出现的外国文化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达到三分之一甚至百分之四十。可是,怎么样?别人并没有觉得我们是友好的,反而变本加厉地对中国不友好,比如美国,比如日本,比如菲律宾。那时候,我二年级的时候,和越南的关系也很好,书本里就有越南军人毫不客气枪刺美国病的课文。多少年了,还记忆犹新。不要说是这个,后来我听说人们讲1971年的事情,说是美国尼克松十分想见毛主席,尼克松心情十分激动,不但对于北京大街上那些“打倒美帝国主义”不敢声张之外,还给我们周总理拿衣服,事实上是给中国人当服务员似的。当然中国人对于尼克松的友好应该珍惜,而不是笑话。其实,那时候的中国人活得非常自信,不可能出现后来出现对于美国趋之若鹜的情况。作家红孩前不久写过一篇散文,讽刺的就是一些家长挖空心思地把孩子送到外国读书为荣的可笑事情。

那时候的小学语文,不要说是汉语拼音,就是课文里注释汉语拼音的也根本没有。一年级的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第二课是“中国共产党万岁”,第三课是“打倒某某某”,虽然这人后来平反了,但是,当时就是这个现实。三年级,我们常常学习黄帅和张铁生,其实张铁生是交白卷的英雄。当时我们学生也搞不清怎么回事,为什么交白卷还要学习他。后来才知道是四人帮搞出来的名堂。就连黄帅本人也只是个孩子,后来据说她表示,造老师的反其实也是当时政治需要,大人物的话让她也无法抵制。我读四年级的时候,说是刮起了右倾翻案风。这些中心内容,课文上是没有的,包括批水浒,批林批孔,都是依靠那些十分原始的油印设备打印出来作为附加课文的。

虽然没有学习拼音,但是我有个堂姐,十分热心,教了我很多拼音,加上我很有兴趣,所以后来我学得比较扎实,而且汉语拼音对于我学习英语也大有裨益。

小学里的老师,除了一个早亡以外,都已经垂垂老矣,可我的老师们都历历在目。李炳华老师,她的孙子后来是博士后,李老师她教过我们一、二年级,吴健民老师和吴官正同志还沾亲带故,其实他的水平很高,不但懂得俄语,而且化学功底深,后来吴老师教我初中化学,再后来,我离开家乡,他教高中了。占信才老师对待学生既严格又亲切,可惜不到四十岁就病故了。其实,那时候我因为忧郁症把我父母折腾得够呛,我和占老师同在余干医院住院。看到占老师就这样走了,我心里十分难过。姚天球老师是我最为敬佩的老师,他文学功底厚实,而且,精神感人。姚老师因为他母亲过世,十分悲伤,按理,他完全可以请假休息三天甚至一周,可他根本不请假,姚老师最后就倒在黑板前面,在那个学风不振的年代,无异于是一个传说。好在苍天有眼,姚老师又恢复了健康。还有个刘金山老师,对我十分友好,也许是我在小学的后阶段的成绩不错吧。占振凡老师现在也退休了。据说刘和占当了二十多年校长。

多少年过去了,除了吴健民老师,我很少见过小学老师,怀念小学生活,也十分想念老师们,祝他们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