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
母亲,我是你锭上的线团
散文  2016年05月10日  阅读:650

织布出身的母亲经常纺线,

从早上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

我看惯了母亲锭上的线团,

柔白,细腻,均匀。

我是看着母亲把一团团棉花纺成一个个线团的。

我是看着一个个线团长大的。

看着棉花慢慢从母亲的手中流出,像水一样潺潺不止。

看着线团像是一个个小牛犊一样,慢慢变大,

我想,我不就是母亲手里的线团吗?

线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我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我就是母亲手里的线团啊。

线团大了,多了。

母亲却慢慢老去,慢慢瘦去。

母亲的日子就像母亲手里的棉花,

少了,又少了。

啊,母亲,你的日子为什么越来越少。

啊 ,原来是我把母亲……不,是我这个线团,

把母亲生命里的棉花慢慢抽走,抽走……

一直到您生命里的棉花被我抽完。

而今,我这个线团早已经变成了一件件布衣。

我担心纺线不止的母亲会冷,

我想用这一件件的布衣呵护母亲,不让母亲冻着。

至少,我想让母亲那只因为纺线而龟裂的手暖和些,再暖和些,

可是,母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母亲,你怎么不纺线了啊?你怎么睡到地下去了?

母亲,您纺线不就是为了免得我们寒冷吗?

纺线也是为了大家,为了乡亲们免遭寒冷,

可是,您,您自己却…………

您自己却睡到冰冷的地下…………

母亲,您起来,您起来啊,那里————地底下实在是太冷了啊。

母亲,您知道,我这个线团是多么着急啊,

不能把您从寒冷中拯救出来。

那是我的不孝啊。

母亲,下辈子,让我为您纺线,让我为您纺纺线,为您纺一辈子线,

好吗?